本报记者 尹丽梅 张硕 北京报道
车市“内卷式”恶性竞争再次被推到聚光灯下。
3月18日，中国汽车工业协会（以下简称“中汽协”）发布《关于规范企业数据发布的倡议书》（以下简称《倡议书》），呼吁汽车行业规范数据发布，停止对外发布销量周榜。
“近期我们关注到部分车企频繁发布不能代表市场规律的销量周榜，数据来源不明，引发舆论误读，扰乱行业秩序，加剧了‘内卷式’恶性竞争。”中汽协发出倡议，企业宣传应聚焦自身经营成果，宣传内容应关注企业自身技术突破、产品创新及服务升级，避免使用对比性表述，发布关联性排名等内容，禁止通过拉踩、攀比制造恶性竞争，推动行业从“数据竞赛”转向“服务、价值竞争”。
呼吁抵制炒作短期数据
定期发布销量数据是汽车行业惯例，但大多数车企是以月为单位来发布。
这两年，一些新造车企业提高了销量数据发布频次，通过官方平台定期推送周销量榜单，这一行为本不存在问题。
然而，一些周销量榜单在引发广泛关注的同时，也不时因统计口径的差异造成“各说各话”“数据打架”等乱象。
与此同时，一些汽车行业人士认为，高频数据发布看似提升行业透明度，实则催生“用展车充销量”“压库（存）换数字”等灰色操作。业内还有声音认为，一些企业定期推送周销量榜单的行为动机不纯，其一部分目的是能更好地进行融资，破坏了行业的生态。而消费者也容易在各种五花八门的周销量榜单中陷入信息迷雾。
《中国经营报》记者注意到，自2024年下半年以来，多位车企高管在社交平台公开反对披露汽车销量周榜的做法。
“要搞低水平‘内卷’，‘卷’周榜多多少少就有一点低水平‘内卷’的意思，中国车企在当下的使命是通过研发实现技术突破。”此前，上海蔚来汽车有限公司品牌与传播助理副总裁马鱗曾公开炮轰某家头部新势力车企定期推送周销量榜单的行为。“每个月各个企业会公布经审计后的交付量，这个月度数字基本上能反映车企当时的经营情况，对于用户了解市场行情、帮助消费决策是比较有效的。大家都有猎奇心理，特别能理解，但周榜对企业的正常经营是会有干扰的。”
为促进汽车行业的健康、良性发展，中汽协站出来呼吁，车企应停止对外发布销量周榜，避免碎片化信息引发片面解读，减少误导性舆情对市场的干扰。中汽协建议，企业应以符合汽车行业运行规律的数据（如月度、季度、年度）为周期发布本企业经营数据，共同保障行业健康平稳运行。
“中国汽车产业在电动化、智能化、网联化转型方面的领先优势和成绩来之不易，需要行业各方倍加珍惜。”中汽协在《倡议书》中强调，“以上倡议请各企业积极响应，同时呼吁第三方机构及媒体响应以上倡议，停止发布销量周榜，主动传递行业技术进步、绿色转型等积极成果，引导公众理性看待市场波动，抵制炒作短期数据、渲染焦虑等行为，塑造行业发展正能量，共同营造风清气正的产业环境，推动中国汽车产业高质量发展。”
跳出“内卷式”竞争
从2024年开始，“内卷式”竞争便已成为汽车行业最受关注的话题。
在“内卷式”竞争的模式下，不仅车企叫苦不迭，包括零部件供应商以及汽车经销商在内的整个汽车产业链都受到波及，内卷造成汽车行业利润率大幅下滑。
记者梳理发现，2020年汽车行业的利润率为6.2%，2021年、2022年和2023年分别为6.1%、5.7%和5%，而到了2024年汽车行业的利润率则跌至4.3%，汽车的利润率已连续三年低于整体工业利润率水平。
汽车产品是一个高附加值的产品，产品的背后是大量的技术投入、资金投入、人才投入以及高水平的管理体系，低价竞争会导致一些企业创新研发投入不足，长期陷于低水平的“内卷”化竞争陷阱。
中汽协专务副秘书长许海东告诉记者，由于规模化生产和供应链优势，中国企业具备很强的能力，在能够把车做好的同时把价格降得比较低，以低价进行竞争。因为车企认为有销量去支撑才能使其留在牌桌上，如果没有销量的支撑，车企根本没有翻盘的机会。然而，这种通过低价竞争去追求销量增长的模式难以长期持续下去。“‘内卷’现象的背后反映出诸多源于中国传统发展模式的惯性，这种情况的改善并非易事，需要通过地方政府和企业的共同努力去加以改善。”
华和汇智（北京）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工信部高质量制造工艺大讲堂特聘讲师、中国民营经济研究会特聘讲师陈颖则对记者表示，中国汽车产业要突破“内卷”，其中一条路是出海，出海的目的是在国外市场打造更多的应用场景，把国内市场相对低端的产能转移出去。另一条路是提高企业的管理水平，这是最主要的“破卷”方法论，这一方法论的核心在于识别并消除浪费。
“我们的企业在日常管理的过程当中存在着巨大的可提升空间，这个空间就是上面所说的浪费。在生产的全流程中，从原料采购到产品交付，企业应对价值创造和浪费进行分析和评估，以发现浪费并消除在生产过程中存在的任何形式的浪费。”陈颖指出，上述举措能让生产过程更加高效、灵活和透明，从而提高质量，降低成本和缩短交付周期，并最终达到提高客户满意度和公司利润的目的。
要跳出“内卷式”竞争，当然也离不开技术的加持。一位受访车企人士告诉记者，创新水平不足是汽车产业陷入“内卷化”的原因之一，要摆脱“内卷”就要推动技术创新，加大研发投入，提高产品的差异化竞争力，避免陷入单纯的价格竞争以及同质化内卷。与此同时，政府层面也应及时出台监管规则，维护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
记者注意到，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已经提出，要综合整治“内卷式”竞争，这一政策导向有望推动汽车产业从无序扩张转向高质量发展。
（编辑：张硕 审核：童海华 校对：翟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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